坠茵落溷

人类×死神

跟病友聊多了几句这个pa，忍不住就写了qwqqqqq

死神的部分设定来自德奥音乐剧《伊丽莎白》，关于冥界的描写有参考希腊神话，有大量私设。

当死神亲吻一个人的唇的时候，便收割了这个人的生命，此为“死神之吻”。

01

一个人可能活完这一生，可能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死神，却在将死之时，接受死神的一个吻，便如风过无痕，叶落无迹，生命就此在世间湮灭。

或许更多人听说过死亡之神塔纳托斯的传说，冥王哈迪斯的从神，残暴的塔纳托斯在割下人类的一缕头发之时收割他们的生命。之后后来连尊贵的死亡之神也因为自己这繁重的工作而犯难，给冥王抱怨过之后便被允许从来到冥界的亡灵中挑选一些审判合格的提为自己下属的死神，游走在各个地方，以一个吻收割人类的生命。

人们不知道死神其实就在自己身边，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俗世穿梭，看遍人生百态，度过漫长岁月，或是恰恰遇上一个将死之人，执行身为死神的职权，将生命收割回冥界。亡灵们会被卡戎摆渡到痛苦之河的对岸，在审判台前接受冥界三大判官的审判，以决定他们是去往地狱还是爱丽舍乐园。

地狱里，炽热的业火焚烧着黑色的罪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烟雾缭绕，隐约能听见受罚亡灵的惨嚎。

几个将今天审判后被打入地狱的亡灵送过来的黑天使拍了拍身上附着的焦灰，完成任务之后总会互相闲聊几句人神八卦，以填补死板工作的空虚无趣。

“刚才那群亡灵里面有个女人，听审判好像还是个贵族，这种恃尊贵地位的女人就会在暗地里做些出格的事情。”

“她不是一个子爵夫人吗？只不过年纪轻轻做了寡妇，按捺不住寂寞想攀附更高的权贵。明明十几岁的年纪，居然就知道放妙龄少女的血沐浴保持年轻美貌，以勾引一位贵族。”

“那位贵族刚才不也在审判台前吗？还是一位伯爵呢！判官大人说他们是殉情的。”

“女人被打入地狱受罚，伯爵却有资格去爱丽舍乐园，那个混蛋就应该被地狱的业火烧个痛快！”她气得扑扇起了背后的黑色羽翼，扬起一片黑羽。

“你这是什么心态？突然发火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大姐头？那个伯爵可是从小到大都在勾引中原大人啊！”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了！那个男人太可恶了！总是纠缠着我们中原大人，中原大人这么好，还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一个人类追求死亡仿佛都成了毕生梦想，每次对中原大人就像……就是一个索吻的变态！”

“中原大人还被他糟蹋了！”

几个黑天使围着他们的大姐头大吐苦水，说着伯爵的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痛恨之间全是恶骂的话语，大姐头被她们烦得头痛，打断了她们：“都够了啊！冥界哪能容许你们这样喧哗？中原大人要喜欢那伯爵，我们这些身为死神随从的黑天使还能左右他不成？没见刚才审判的时候大人有多护着那伯爵吗？每次坏笑着看他被判官大人问到难处又忍不住给他说一句好话。”

黑天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都利索地住了嘴，却又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说自己就是不服气。

大姐头叹气，问道：“那伯爵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个黑天使咬牙吐出那个名字：“他是日本人，姓太宰，叫太宰治。”

年迈的执事田中忐忑地敲了敲少爷的房门，在得到房内人的应答后长舒一口气，这才开门进去。

年轻的少爷背对着房间的落地窗坐着，面前是他平时作画用的画板。20岁的太宰治穿着黑色的丝绒衬衫，逆光中的他半张脸在阴暗中，嘴上却是温笑，时而抬眼看看画板，时而低头用画笔蘸上新的颜料。

田中将红茶与蛋糕放在远处的一张小桌上，说：“少爷，这是今天下午的茶点。”

作画中的少爷虽然没有看那边一眼，却也礼貌地应了一声。
田中看着太宰治正在画的画，画布上是一张雌雄难辨的美丽的脸，一头明亮的橘色卷发有些蓬乱。淡淡的细眉，长而浓密的睫羽下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那纯粹无垢的颜色仿佛是最完美无暇的宝石一样让人心醉。樱色的唇泛着水泽，微微抿着，让人忍不住去揣测这人内心的情绪。

“怎么样？”太宰治心情很好地问了一句。

田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再把画中人多看几眼，才笑着回答：“少爷最近的心思都放在画这个人，是越来越好看了。”

太宰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毕竟田中先生也看了这么久了，没有谁会更清楚，如果连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了呢。”

“不只是我，就算是老爷，也用希望少爷能多画画这些的。”

太宰治听着田中苍老的声音隐隐带着粗重的喘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这么多年过去了，田中先生也六十几岁了，却仍一直兢兢业业地在这个庄园里伺候着太宰家。您哪一天真的太累了，就放下庄园里的事情回老家去吧。”

田中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件事，语气有些急了，还咳了几声，“少年赶我回去，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太宰治手上的画笔还在画布上将颜料抹开，“田中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刚才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真的给您添了太多麻烦。太宰家这么大一个庄园都交由您去打理，不仅是父亲，我也非常放心。只是不希望看见您上了年纪还要如此操劳。”

“是我着急了，能服侍老爷和少爷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嫌弃这点辛劳呢？”田中松了一口气。

太宰治对着画布微微皱了皱眉，抬手加了几笔，接着又说：“老人家当回乡享天伦之乐，您的孙女外孙都能说话走路了，也不打算回去吗？”仿佛真的被说动了，田中默然，太宰治加了一句，“田中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向父亲说，日后庄园大小事情都交由广津先生打理。”

一听是广津的名字，田中最后也放心了，这才说：“少爷说的也是，我一把年纪，也该把工作交给年轻点的人了。”

太宰治的笑似乎另有深意，但田中并未察觉，“田中先生能这么想最好了，免得大家以为我是摆少爷架子赶走了老管家。”

“少爷言重了，”田中对着年轻的少爷露出和蔼的苦笑，“我就不打扰少爷了，少爷用完茶点后先放在这里，我会再来取。”

太宰治“嗯”了一声，田中离开时抬头一看，发现画中人樱色的唇被抹上了鲜血的颜色，娇艳的红唇饱含着多么炽热的感情。

离开了太宰治的房间，田中带上了门，犹豫半晌后还是没有给门落锁。

在这宫殿般华贵的庄园里，除了太宰治父亲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除去了在内的门锁，尤其在太宰治的房间外还加了一道重锁。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这个古怪的孩子做出出格的行径。

从八岁开始，太宰治就会有意识地做出自杀行为，田中和女仆们给小少爷送来东西时，时不时会发现少爷的房间被里面的人反锁，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房门被砸坏了无数次，进去一看，少爷割腕了，少爷上吊了，少爷服毒了……老伯爵得知后暴怒，一气之下命令下去撤掉所有内锁，将太宰治房间里所有的布置摆设撤掉，就连墙壁上精致的浮雕也被削去。而太宰治每天都被捆成一个粽子，限制了行动，被禁闭在一无所有的空旷房间里，的确不能再像过去的一年里那样随便地自杀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年，太宰治被松绑之后，的确安分了许多。

没了束缚，太宰治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事干，却开始画画了。只是太宰治画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妖魔，一个面容扭曲、可怕渗人的妖魔。如果你盯着那妖魔的双眼看上一阵，便会觉得真有这么一只怪物在瞪着你，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一只非人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脸上流下粘稠的唾液，眼前一黑，那妖魔便将你吞吃入腹。

太宰治画得多了，重新布置后的房间便挂满了妖魔的画布，很是让人心惊。伯爵再怒，吩咐田中烧光所有妖魔的画，甚至毁了所有的作画工具。

那时太宰治眼神空洞得仿佛只是一个木偶人，鸢色瞳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双眼睛终于有了生气，有了亮光，少爷的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有一天他再次开始画画，画的就是那个有着橘发蓝眸的人，老伯爵只当他是臆想了什么人，总比画妖魔好，便不再多管。

只是田中觉得，现在的少爷，安静得可怕。

太宰治放下画笔，对着无人的房间问了一句：“好看吗？”

便突然有一个声音回他：“把老子画成这样？你总是画我，不会被当做变态吗？”

太宰治回头，那声音的主人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毫不客气。和画上一样的橘发蓝眸，一如既往的黑色衬衫，黑色修身长裤，黑马甲，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袍，就连那双手也被包裹在黑色的手套里。那容貌果真是一直没变，无论多少年过去岁月都不会在他的脸上打磨出痕迹。

太宰治八岁时第一次自杀，因为想逃脱。

身为太宰家的少爷，他尊贵无比，不用担心衣食住行，是一个被捧在手里宠爱的孩子，然而这一切落在他眼里反倒成了一种命运的束缚，他想打破这个枷锁，于是他想到了一种极端的方式。

那就是死亡。

那一次，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只是童心未泯，爬上爬下并没有什么，于是太宰治趁所有人不备，从高处跳了下来，被以为当自己柔软的身体重重击在庄园里那片树林的地上时，生命便可以就此得到终结。

可是并没有。

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树林的草地上，毫发无伤。身边坐着一个人，裹着一身黑，头发是明亮的橘色，蓝瞳像宝石一般闪烁着光。

太宰治看得愣了几秒，只听那人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你醒了？那你就在这里躺着吧，老子先走了。”这么说着便要从地上起身。

太宰治觉得有趣，自己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可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不怒反笑，问那个容貌美丽的青年：“你是谁啊？”

那人想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反问：“老子是谁是你一个小毛孩能知道的？”

太宰治笑得更深，“我从来没在这个庄园里见过你，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以向父亲说明一下，你想要什么，伯爵都可以满足你。”

看着那张好看的脸露出伪善谄媚的笑，青年冷笑道：“老子想要什么没有，还稀罕你们伯爵家那点东西？”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

青年许是被他问到烦了，终于松了口：“中原中也。”

太宰治挑眉看他，听他又说：“老子是死神这种事情，小鬼也不会信吧。”

太宰治有了意趣，问他：“你是死神？”

中原中也点头，他突然就抱怨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反而还要救我？”

中原中也觉得好笑，又坐下来，对他说：“拜托，如果一个人的死期未到，死神是有义务把他救回来的，你以为死神之吻是这么随便的东西？”

太宰治的重点明显都在后面那句上了，“死神之吻又是什么？”

“死神只有亲吻一个人的唇，才能收割生命。不跟你说废话了，老子忙得很，给老子好好躺着。”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今天怎么会有闲情跟一个小鬼说这么多话，说着就站起身要离开。

“那我也要得到中也的死神之吻哟。”年幼的太宰治坐起来，眼睛就盯着中原中也那泛着水泽的樱色唇看，好看的眉眼染上几分笑意，很是让人心动。

中原中也觉得这事稀奇，却也回了他：“哼，那也得看你这小鬼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便挥手消失在树林深处。

太宰治唇角的笑意更深，“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中也的。”这一句话逐渐淹没在仆人们越来越近的声音中。

-TBC-